河畔草@聽風‧行旅

剛在CD家聽到Enigma的音樂，忍不住想念起那一首首清靈的迷幻音符，也跟著把那張念念不忘的MCMXC aD專輯找出來，來個網路聯播好了，呵
說起Enigma，找到這個簡體網站，裡面有較完整的專輯介紹有興趣的人可以參考，就不多說了，倒是想在Enigma的背景音樂中，順便記錄一下我和Enigma邂遘的那個時間點所發生的三兩事，也算是我的人生經歷中，一個奇異的關口吧。

人的嗅覺很特別，往往可以對在意的事件、特別的味道烙印下深刻的記憶，然後，當你下一次再聞到那特殊的味道，你便容易想起印記當時的人物情景，回憶那特有的味道與你曾經交會的那時刻。

味道，是一把記憶的鎖鑰，它可以連結到你的記憶金庫，開啟你那日漸失散遠遊的意識，只要一點點空氣中的蹦跳分子，你就可以觸動神經來啟動一連串的傳遞和生化反應。

同樣的，音樂，一樣也有這樣神奇的能力，它又是另一副記憶的鑰匙，當你在某一段時間裡常常亨唱某一首歌，狂聽某一類音樂，那音樂旋律便跟著深深龕入你的記憶深處，像用了囚籠囚住這些舞動的音符，然後，直到某天某一個懸流翻騰的音符不小心飄啊飄的飄到囚籠邊，小小的碰撞即引起了連鎖反應，記憶閘門就被推開了，而後洪水便來滔滔氾濫。

呵，扯遠了。
原來，要講一段關於成長的故事，並不容易專心啊。

喜歡Enigma的音樂，是在桃園新屋的海邊服役時，那時剛好是冬天，每天夜裡都得在海岸線來回巡邏督導海防抓偷渡，有時坐著軍車，有時也得徒步前進和查哨，直到天色泛白才收隊回營區補眠，空曠的海邊夜裡，冷冷的海風直吹的人打哆嗦，有時深夜起大霧時，連行車也難以辨識駕駛，每天過著日夜顛倒的生活，很不習慣這種晝伏夜出少見陽光的錯亂。
不過話說回來，體能生理的磨練倒也還好，海防部隊份子的龍蛇混雜才是有看頭，刺龍刺鳳好像彩繪藝術的聯展，各種摸魚把戲、心機詭計一不小心就會被你碰到，打打殺殺的鬥毆場面有如武俠片拍片現場，總不缺不怕死的替身，有些小兵喜歡跟菜鳥排長鬥鬥智，有些老兵喜歡測試你這個大學生有無實料，一個封閉的邊緣社會真令人目不暇給啊。

當然也沒完全這樣恐怖啦，也有很多好玩的事，有些兵很可愛，放假後喜歡帶東西回來跟你分享；有些兵也很講義氣，會自動幫你解決一些棘手的問題（人事物）；有些兵在海邊不小心抓到魚還會烹煮來通知你...
還有，人生有半年的時間可以讓你專心看天空的繁星，專心聽夜裡的海濤看白天的海景，專心看一輩子難得撞見的希奇倒炤事（族繁不及備載），也是難得了，呵（但若要我再服一次兵役我是打死也不肯的了）。

而每天的午後半天，是我補眠後最可能可以輕鬆的時刻，因此，這半天對我來說特別珍貴。

沒有特別的事時，我漸漸喜歡和較熟的駕駛兵和我的小黃，利用有限的兩個小時空檔，繞過營區外圍到永安漁港的海堤上跑步，然後從田園樹林另一側摸回營裡，而這，彷彿是我新發現的秘密花園
因為在夕陽餘暉中的海堤慢跑時，往左看是夕陽、是金黃色海面和沙灘，往右看是拉的長長的身影和荒蕪的樹林，啊，多美麗的傍晚時分。
然後，在努力調整呼吸和喘息的當下，發現紛亂憂擾漸漸沉靜了，發現自己可以單純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，原來跑步可以這般逍遙，這場景便深深烙印下來，這也是原本討厭跑步的我，第一次發覺，原來跑步可以這樣享受、這樣愜意。

有時，就找個駕駛載我回較規矩些的總部洽公，那也是很輕鬆的時光。
而就在這樣的路途上，有次跟一個曾被我發現偷吸大麻而約談不歡的駕駛兵出門，氣氛有些低沉，當他順手撥放著他剛買來的Enigma專輯MCMXCaD後，沒想到一聽到這電子音樂，竟出乎想像地好聽。
那清新、靈秀的旋律，一下子化開了兩人的對立情緒，伴著公路奔馳的速度，我們漸漸放大音量，那飄忽的神秘感變的更加輕盈奔逸，像在輕撫你的疲憊，像在傾訴共有的小秘密，像要招呼你閉上眼去天空飛翔，很奇妙的聆聽享受，一連聽了幾個月，我就迷戀上Enigma這個謎樣般的音樂團體了。

那充滿神秘氛圍的空靈氣息，輕快又流暢的旋律，以電子樂音混合了教堂詩歌聖樂、高低飄渺及雄渾的人聲、並編入世界各地原住民族的吟唱美聲等等（其中有首收錄阿美族的飲酒歡樂歌，不過可惜牽涉人聲創作權問題，最後和解）
整體而言，營造出很有開創性的獨特風格，在new age及世界音樂的領域裡，佔有很重的地位，難怪Enigma的首張專輯便成為德國音樂史上最暢銷的唱片。

我的記憶便常常停格在那個悠悠風揚的午後，軍車奔馳在新屋鄉的綠色隧道上，陽光從樹梢灑落，斑駁光影映照在眼前的公路上、車窗邊，車內迴盪著Enigma的迷麗光暈，那清澈的暢快感、漂流謎樣的音符意境，讓我不知覺地就忘掉了思考，只想專心享受旋律圈劃出來的想像世界，彷彿當下也顛翻了制式僵化的軍旅作息了。
有時配合著陽光的嫵媚情挑，我還喜歡搖下車窗，讓風吹進來襯著這股迷幻的節奏，全身更是飄飄然的輕盈陶醉，心也跟著飛揚起來了，很過癮。

嗯隨著深印下的音樂追憶起當年的時空，那半年的海防駐點以及後來的軍旅生活，讓我看了很多微型社會的另一面世界，醜陋的、美善的、無意義的，總同時會在一個時空中並存著，也許，很多事是我們無法也無能去改變什麼的，但是，或許我們可以自由地去選擇，選擇我們願意相信的人事景物，選擇我們想要前進的是哪一個方向。

而慶幸的，經過彷若地殼活動狀態下的一次地殼擠壓運動後，我仍保有我的原來樣目，呵。
我相信，心中有佛則看萬物皆為佛的道理，而自己的待人處世原則也願意以相信人心為出發點，並同時接受人性有惡也是很普遍。
嗯，並認為，相信人心總有善的一面較快活，
因為，信任可以讓一個人活的更自在更輕鬆些些，輕鬆自在如這般謎樣清靈的音樂。

拉回補充註記
Enigma源自希臘文，可解為”謎，不可思議的東西”，唱片上說這是一個“project studio”的代號，不是樂團名，所以成員並不固定，製作人Michael Cretu為Enigma之核心人。